方默不由得握紧了枪柄，他感觉枪柄上多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是由于他过于紧张而出的手汗。
他很想问问夏洛克到底是什么时候该动手，但是他的身边夏洛克一直没有动静，所以方默也不敢动什么，也只能是有些烦躁的不停抓沙子玩。
“别着急，放近了打。我知道你在射击上有点天赋，不过放近了打威力大。”夏洛克淡淡的声音传来，然后方默听见夏洛克似乎在哼着些什么歌。
仔细听，方默听见了夏洛克正在哼的曲子：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很应景，但是从一个英吉利人嘴里唱出来感觉很诡异啊。
不对，几十年前大家还都是同盟国这个大旗子下一块刨食的战友，虽然隔着大洋，但是大家彼此还都能有所照应，当时战场上英式装备也不少，而且当年孙将军还救下了一批英吉利军人，大家关系还都不错。
至少在方默的认知里，英吉利人的表现实在比同为大国的法兰西人强多了，至少不会见着敌人就开始大喊vivalaFrance！（我们投降啦！）
想到这里，方默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对不对，方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这种在紧张时候突然变成垃圾话制造机的毛病真是要命，而且这种在紧要关头胡思乱想的毛病他怎么改都改不掉。
想当年他对知识的理解其实蛮到位的，平时的作业也可以很容易的写出来并且全对，但是每到正式考试的时候，他总是会在做着卷子的时候胡思乱想，比如说他看到一道解三角的应用题，他的目光总会聚焦在什么“军舰”、“军港”一样的词上，然后开始发散思维想象这些军舰还有军港都应该是什么样........
然后考试就结束了。
总是这样。
最开始的时候考完试老师总会恨铁不成钢把他叫去办公室，然后一通训斥，大意就是你这心理素质太差了云云，然后这个时候方默就低下头，略微弯着腰，双手放在裤腰的地方互相握住，挨完训之后表现出极强的改正决心，但是下一次考试依旧我行我素。
久而久之之后老师也懒得训他了，也就放任自流了。
“笑什么呢？”旁边的夏洛克的声音里似乎带这些诧异。
“没什么没什么。”方默咳嗽了两声把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但是眼珠一转，脑子忽然抽了一下：“就是想起好笑的事情。”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找着该怎么接上这些话。然后叹了口气：“你该去做一些训练了。”
“什么？”方默惊愕了一下，没搞懂他想说什么。
“把你变成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让你不会笑。”夏洛克的声音依旧是很淡的，“让你受一受专业训练，必须忍得住的那种。”
方默也沉默了，然后挑出了一个大拇指，虽然明知道夏洛克看不见，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挑出大拇指来表达心中的敬佩：“你秀，还是你秀。”
“别废话了，躲好了，我能护住你，但是你最好还是别挨枪子。”夏洛克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洋洋的说。
方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是意识到夏洛克并不能看到的时候才连忙说道：“知道了。”
然后夏洛克那边就没了动静，方默也懒得再问些什么，只是静静的趴在那里。不过趴了一会之后他就有些皮痒了，起先还只是不断地扭了扭身子，但后来就是不断地盘着手上的冲锋枪，不断的把弹匣插拔插拔，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能缓解心里的躁动感。
心里就像是有小怪兽在不停地刺挠着他的内心，就好像你在上学的时候千方百计的想要拿到自己的手机，尤其是你在高三的时候。但是当你考完试之后，拿到手机，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的时候，你突然有了一种烦躁的感觉，就好像手里的手机突然不香了。
准确说应该是一种空虚感。
就像现在的方默一样。
远处的特里斯还有兰斯洛特都开枪了，兰斯洛特距离那些人的位置还很近，每打一枪就得换个位置，但是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方默想象着兰斯洛特在沙坡上战术翻滚的样子，因为他要是不躲开哪怕是一发子弹都可以让他动不了，想想就觉得真刺激啊.......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种事刺激？退一步说，就算这种事真的很刺激，为什么自己会有向往的感觉？方默猛然惊醒，有些浑浑噩噩的大脑像是被滴上了风油精一样变得通透起来。
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绝对是！方默非常肯定，因为平时的自己就是个........呃，不太勇敢的人，遇见这种事向来是能躲就躲，怎么可能还想主动参与进去？
“夏洛克！有问题！”他猛地拍了一把身边的“空气”，这一巴掌应该是派在了夏洛克
后背上——因为他感觉自己打在了一块“平板”上，而且发出了一声镂空的闷响。
这家伙还在哼歌。
“娘的，你下手这么重。”夏洛克的歌声一下被打断了，然后“嘶”的吸了一口冷气，但是他也没在说垃圾话，声音变得正经起来：“问题？有什么问题？你发现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的神智.......不对，是在影响我的心智。”方默皱了皱眉，想了想：“他让我变得.......很焦躁。”
“理由。”夏洛克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有些不确定的说：“你的焦躁很可能是.......战争综合症。”
“屁话，我连仗都没打过。”方默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夏洛克到现在还能废话，着实是欠揍。他有些忍不住想揍夏洛克一顿。
“见鬼的........我知道了。”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重新变得坚定起来：“该死的我也受影响了，看来我知道这个是什么了。”
“是神谕？”方默一愣，随即问道，他想不到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虽然神谕这个东西本身就不是合理的东西。
但是夏洛克没有理他，而是直起了腰，把步枪平端在手中，看着不远处正在向这边跑过来的人影，然后淡淡地说：“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看仔细了——”
“给你看看炼金术在实战中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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