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季师兄昂起头，抹了抹眼睛后，徐北才在他一旁重新坐下，按住了季师兄正准备拿起的酒壶。
“怎么？你也要喝？”季师兄疑惑问着。
少年点点头。
季光哼笑一声，用劲把酒壶收回身边。
“一十二年的‘海澜生’，对修士来说，也不算是便宜货了。”
徐北本以为季师兄会拒绝自己，没想到他下一秒把酒壶拧开，干脆地递到了自己手边。
“小心点，别把你嗓子烧坏掉了。”
徐北就淡然一笑，把酒壶伸到嘴边饮了一口。
说起来，这还是他徐北此世第一次喝酒来着。
辛辣醇厚的流体滑过他的喉咙，徐北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滋味。
这副身体太年轻，尝出来的酒的味道也比成年男性尖锐了不少。
换句话说，就是只能勉强尝到辣味。
“好酒！确是凡界难得的佳酿！”
徐北闭目品味的时刻，忽然就在耳畔听到这么一句遥远且陌生的感叹。
“咦？是谁？”
徐北陡然睁眼四处查看，可周围除了正眼巴巴看着自己手里酒囊的季师兄，也就没别人了。
好生奇怪……
徐北自觉身体神魂都没问题，只是喝了口酒而已，怎么突然幻听了起来？
“季师兄，酒壶还你。这‘海澜生’真是好酒啊。”徐北一边把酒壶还给季光，一边暗自运转起来内气，预备着消除体内酒水。
像酒水这等凡俗之物，碰了内气该是就被消磨殆尽的。可徐北体内的火土融合内气，把那酒水消磨的同时，自身却也逐渐兴奋起来，在徐北灵脉中欢跳沸腾，汹涌异常。
这倒不是之前火与土交撞时那般激烈，徐北只觉得自己周身热乎了不少，拳脚凭空生出澎湃能量，不打出去就越发难受。
“怎，怎么回事？！”徐北心里有点慌乱，只好竭力安抚内气，试图让它们尽量静息。
徐北那张白净小脸此刻因为内气的活跃有些泛红，还真挺像醉酒之后的情况。
“哈哈，果然是孩童，喝了这么点脸就红了。”季师兄掂掂酒壶，感受着剩下的份量就笑道。
徐北也来不及说什么，一番调整好不容易才让内气平静下来。
他可再不敢让火土内气碰着那酒水了，任由酒水经肚肠自然下去。
“塔克，这怎么回事？刚刚你听到了吗，那是什么人在说话？”
趁着季师兄痛饮之时，徐北赶紧就问向塔克。
“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你的体内。”塔克冷漠回答。
“你的焱神体因为某些原因，被唤醒了。”
徐北满脑袋问号，难道自己的这‘焱神体’，一直以来都是睡着的？
徐北还想问下去，可塔克叫他先应付季师兄，等无人时再考虑此事。
正好季光也喝到半醉，过来拍拍徐北肩膀就说：
“小北啊，你以后，就老老实实跟道叔修炼便是，别像今天这般……嗝”
季光贴着徐北耳朵说话，不时喷出一个酒嗝，让徐北抿起嘴相当无语。
“别像今天这般，惹是生非了。”
“师兄我已经废了，嗝……看管这么个大多是废物的‘第十七肋’，也就是……理所应当。”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季师兄冲着徐北摆摆手：
“当然你不是废物，嗝……曲独命他们几个也不是废物……”
“别看那曲独命作恶多端，其实修炼速度还真挺快，若是让他上了‘上脊之地’，嗝……说不定又多了个混不吝的刺头……”
季光絮絮叨叨说着，听得徐北眉头皱起，心中升起莫名的不耐烦来。
在平时，面对关系尚可的人，他可不是那个出口便嘲讽的直肠子。
即使是表达不满，徐北也会修饰着语言再提出。
可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火之内气的涌动，徐北竟脱口而出：
“好了！季师兄，你实在不该这样胡言乱语！”
“若是你那些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泉下有知，听见你这样时时作践自己，他们又会怎么想？”
季光瞧了眼怒视自己的徐北，依然是毫不在乎，端起酒壶就要往嘴里送：
“想什么？想我现在竟然是如此一个废物吗？”
“无所谓，我早知道自己没用了……”
啪的一声，季光手里酒壶被徐北直接打掉。
“别喝了！”徐北吼道。
青绿色半透明酒液从壶里汨汨流出，倒也没流多少。季光已经把酒喝的差不多了。
他瞅瞅地上洒出的酒水，摸摸储物袋，又掏出一瓶一模一样的。。
可这次他没有送进嘴里，抬了抬酒壶就放下。
“小北，没必要的。”
季师兄吐了口气，“你想改变谁呢？师兄我就这个样子了，根本是没得希望。”
“‘第十七肋’的乱象？说老实话，只要不出现弟子横死的大乱子，每次能有零星几个弟子通过考验，那里的一切都不会有人在乎。”
“况且，除了你之外，那里的人，究竟有多少能走很远呢？”
“海灾降临时，只有‘登阶’以上的高阶修士能勉强自保，低阶修士，没有特殊保护，只有死路一条。”
“你看看这些记名弟子，又有多少能修炼到高阶？”
“早晚都一样的，都会成为海妖海兽的食物的……”
季光嘿嘿笑着说，眼神里是分外的空洞。
“但是，师兄你不能因为这不知何时到来的灾祸而放弃他们，总要给弟子们留出成长的空间。任由几个混混肆意抢夺新弟子财物，这实在是……”
“不知何时到来？小北，我还告诉你，海灾就要来了。”
季光突然打断徐北的话，这让少年不禁皱眉聆听。
“世人皆说，二十一年前的海灾结束了。但是并没有，它只是暂停了而已。”
季师兄摇摇头，两眼微闭：“海灾虽恐怖，但也有着规律。”
“等到海兽海妖出尽，海眼消失，这次的海灾也就结束了，”
“仿佛这些海兽海妖，只是被海眼送到大陆附近，任由它们活动。”
“至于它们是吃饱之后自行返回海洋，还是被击杀殒命，”
“那操纵海眼的存在并不在乎。”
徐北闻言大惊：“难道海灾的源头，这些海眼的产生，是被某个存在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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