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之坐在一床被子里，全家人都安静的看着他。
他扯着嘴角一笑，问姜小花的意思，“今晚……怎么睡？”
姜小花淡淡道，“当然就这么睡啊，反正都是一家人。”
她说着就开始脱棉袄，利落大方、旁若无人。
李元之看着姜小花脱衣，反而一惊。
他急忙挪开了视线，压根不敢多看。
“喂喂喂，我还在这儿呢，你莫要如此豪迈呀！”
刘勇、刘光、刘明也都急忙背过身去。
他们虽然还不懂得男女之事，却也听说过男女之防的道理，于是纷纷抗议：
“还有我们呢！”
“你、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当着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姜小花噗嗤一笑，故意逗他们，“男人？你们是三个小屁孩儿么？”
刘勇背着身，闷声反驳，“我才不是小屁孩。”
刘光愤怒道，“我们再小也是男人，男子汉！”
刘明举着拳头附和，“对！真正的男子汉！”
小苗苗坐在那，开心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男人真的好傻哦！
姜小花瞥了眼四个不敢看自己的家伙，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她哗啦脱下了棉袄，随手扔了过去。
李元之看见掉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棉袄，吓得闭上眼睛，惊呼出声，“姜小花你来真的啊！”
“你、你你要是真这么干，我就真、真敢睁眼看你啊！”
“你再不穿上，我睁眼了啊！”
姜小花淡定道，“李先生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快睁开看啊。”
“为人师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李元之闭着眼，嗅觉听觉却更加被放大了。
有种若有似无的香气，仿佛是从姜小花的棉袄中冒出来的，直往他鼻子里窜，香香的，暖暖的，很好闻。
耳边好像听见了姜小花的肌肤接触粗布床单的声音……
噗通、噗通，李元之心跳加速，又急又乱。
刘明先看见了，大惊失色道，“李先生你怎么了？”
“额头都出汗了，脸也这么红！”
刘光凑近看了看，猜测道，“可能是热的吧？”
刘勇一脸严肃地提醒，“别乱动，咱们还在避讳着呢。”
姜小花翻了个白眼，这几个笨蛋！真不知道他们在紧张些什么！
她在炕上跪行了两步，一把薅住李元之，喝道，“睁眼！！”
突如其来的命令，大小四个男人猝不及防，都听话地看向姜小花。
一看之下，他们愣住了，眨眼，再眨巴眨巴。
刘光脱口道，“你穿着衣服啊！”
“废话！”姜小花挨个儿在每个人脑袋上拍了一记。
“劳烦你们动动脑！谁棉袄里面光身子啊！”
“再说，这炕上这么热，睡觉不脱棉袄，你们是不是蠢？”
棉袄里面她还穿着之前从家里带出来的单衣。
两层单衣里面，还有一层棉布里衣。
这一身穿的简直严实的不能再正经了。
刘明拉开自己的领口，往里面一看，“对啊，都忘了，我里面也穿着衣裳呢。”
刘光尴尬了一阵，忽然想到了导致自己犯蠢的始作俑者。
他立刻转向李元之，“还不是因为李先生先那样叫唤！”
李元之自知理亏。
再回忆起自己闭着眼时，那点子不可告人的心猿意马。
他简直不敢直视姜小花那充满正气的眼睛，恨不得在炕上挖个洞钻进去。
姜小花把自己的棉袄拿过来折好。
“准备熄灯，睡觉。”
李元之缓过了一些，抬起头为难道，“咱俩……真要这么睡啊？”
姜小花眼角瞥向他，“你想什么呢。”
她自己在土炕最左边就位，指着身边，“苗苗，过来。”
小苗苗说声“好嘞”，马上爬过去，咯咯笑着在娘亲身边躺下。
紧接着姜小花指一个位置，躺一个人：“刘明，刘光，刘勇。”
“李元之，你躺那边。”
所有人排排躺睡大通铺。
姜小花再把两张被子横着盖，床位的问题就此迎刃而解。
熄了灯，李元之躺在最右边，悄悄侧过身朝左边看过去。
此时此刻，他跟姜小花之间隔着四个小豆丁。
这段距离，仿佛是横贯在牛郎织女中间的银河。
李元之忍不住幽幽叹气。
黑暗中，响起姜小花略显困意的声音，“都早点睡。”
“明天早起，咱们就离开。”
一夜睡梦温暖。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礼貌而有节奏。
一家大小都被叫醒了。
姜小花支起身子应门，“谁啊？”
“是我！”
门外是秦氏的声音。
她笑着说，“我要去隔壁送个东西，怕你们起来了看家里没人。”
“就来跟你说一声，灶上锅里有热水，你们随便用。”
姜小花应声道，“知道了，多谢嫂子。”
秦氏的脚步声远去。
姜小花扭头看窗户，隔着窗户纸，可见外面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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