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的医术如此之好，原来是那时磨炼出来的。”她望着他，不敢想象，当他还是个孩子时，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苦痛与磨难。
“嗯。那时我还很小，很弱。我靠着自己的灵活和机敏，在那蛮荒之中苟延残喘，勤加修炼，耐心等待着我长大，力量强大的时机。我每日都会猎杀一些妖兽，饿了，就吃它们的肉，渴了，喝它们的血。我的童年，是在与那些妖兽的殊死搏斗中逐渐成长的。”
他垂下眼帘：“哪怕，在睡梦之中，我亦不能踏实，因为说不准会有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这让我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和机敏。后来，我渐渐长大，逐渐学会了割下那些妖兽的皮毛，取出它们的内丹，到有人的街市中去卖，去换取一些衣物，以及生活所必须的物品。
正在这时，只见他的唇角豁然勾起，里面有着带着残忍与冰冷的畅快之意。“就是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我居然活了下来。我长大了。”他轻声说。
“在我三千岁之后，我发现我已经能轻而易举地杀死那片蛮荒之地所有的妖兽。我意识到，自己开始变得强大了。从那时开始，它们惧怕于我，臣服于我，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力量带给我的那种快感。我更加疯狂地，没日没夜地修炼，想要为父亲报仇。虽我对父亲极为痛恨与不齿，但我上古魔龙一族，如此高贵的血统，岂能死在小小的九头玄蛇手中？”
“然后呢？你去杀了那九头玄蛇吗？”她问。
“不，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不知那九头玄蛇的实力，怎会轻举妄动？要么不出手，若是出手，就一定要一击必中，制敌于死地。我在那蛮荒之地中，继续蛰伏修炼了五千年。直至我身上已修炼出了五片赤焰玄甲，那代表着我的实力，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他眼中的杀意和嗜血之色更甚：“我知道时候到了，亦是那九头玄蛇的死期。我孤身一人杀去了他的宫殿，将里面的魔兵侍卫悉数杀了。他大怒，使出毕生绝学想要反抗，你说说看，他是不是自不量力？他只是一条小小的玄蛇而已。我怎会像爹那般脓包，侮辱了我们上古魔龙与生俱来拥有庞大魔力的血统？”
他顿了顿，眸子变成了浅淡的暗红色。“我将他打得几乎无还手之力，他落荒而逃。可是，他以为自己还逃得掉吗？我追上去，挥剑将他斩成了无数段，然后，又在那堆血肉之上，放了一把魔火。”
“魔火？那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他的嘴角扬起：“那是我修炼了几千年的魔龙之火。可以把一切东西焚毁，包括人的灵魂。”
想到那可怕而残酷的场景，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呢，那九头玄蛇就这么没了？”
“嗯。我杀了他，从此之后，他便彻底消失在了这天地间。随后，我占领了他的魔宫，杀了他所有亲信之人。那时，魔界有许多人对我不服，妄图反抗，我便杀到他们服了为止。”
“你说的那魔宫，便是如今的夜溪宫吗？”
他的眼中流光闪烁，满是不屑：“哼，他的东西，我怎看得上？在魔界之主的位子上坐稳了之后，我便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心腹，同时也建造了属于自己的魔宫。我要将属于上古魔龙一族的尊严，全部拿回来。”
“哦，那恭喜你，虽然历经了许多艰难困苦，却终于报仇雪恨了。如今你活得如此快意，想必你娘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他垂下头，声音清冷：“她是否欣慰，关我何事？只是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孩子，为了一个负心薄幸之人伤心痛苦丢掉生命的傻女人。我很小时她便去世了，如今脑中早已没有关于她的什么印象。在坐上了魔界之主的位置之后，世人皆道我活得快意，高高在上，想要的东西，没有我得不到的。但这几万年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行尸走肉？为什么？”她好奇。“那不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吗？”
“当人一直站在顶峰之时，那样的日子过久了，往往会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我饿了，有珍馐美食；渴了，有佳酿美酒；那些惹我生气的人，最终都死得很惨，跟随我的人，我给他们高官厚禄。当我有需要时，数之不尽的魔界妖艳女子被供奉而上，直到我对她们唯觉厌烦，我也从未爱上过任何一个女子。几万年来，我浑浑噩噩，花天酒地，只觉得过往都似云烟一般，毫无意义。”
“那后来呢？”
他话锋一转，棕色的眸子看着她，情意缱绻。
“后来，我遇到了娘子。数万年来，我从未有过如此魂牵梦绕，魂不守舍的感觉。虽然有时很痛，有时很苦，但却幸福得让人再不愿从中拔出来。”
“你……”她欲说话，却被他倏地伸手掩住了嘴。
“娘子，你可明白，若是一个孩子，他从未吃过糖果，不知道糖果的滋味，那便罢了。但他一旦尝试到了糖果和蜂蜜的滋味，再想忘却那滋味，你觉得可能吗？我便是像那尝过了糖滋味的孩子，只要与娘子分开的时间，我就开始疯狂地思念你。开始，我尚且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可与你接触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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