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滴嘟滴嘟——”
“车门打开了，转移伤者——”
“伤者没有断肢，头部受到撞击！”
“担架！放低，大家小心移动——”
那些混杂着叫喊和各种器械撞击声，以及救护车和警车双重警报搓圆捏合，混乱喧哗。像有一把大电锯在翻来覆去地切割着陈君故的大脑神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或者是被阎罗殿退货的半死不活，那些张牙舞爪、糊里糊涂的那些牛鬼马面像一场永不完结的噩梦——
反反复复。
不知道在十八层地狱里轮回了第几遭，陈君故用最轻微的力量动了动右手臂——还好她伤痕累累的右手臂仍健在——吊瓶摇晃，与输液滑轨发出金属的碰撞声，思维和知觉顺着吊瓶里的药水一点一滴地流回她的血液，随之而来的是疼痛和晕眩，劈头盖脸的从四面八方攻击着她。
陈君故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不堪，满满全是马赛克。
一个庞然大物般的黑影快速窜到陈君故的面前，她能听到对方按响了护士铃，同时凑得更近一些，轻声问她： “你醒了？这是几？你脑子已经清醒了吗？身上有哪里疼吗？胳膊疼吗？还有没有难受的地方？需不需要再打点止痛药？能不能说话？这是几？”
声音一出口陈君故就知道这人是她的哥哥陈谨言。
“……能……说……话……”话倒是能说，但是比陈君故想象中的艰难多了，“……眼……睛……看……不……清……”
陈谨言一下子就抓起陈君故的左手，死死握住——陈君故甚至能明确感觉到对方在止不住地颤抖。
陈君故望向陈谨言的方向，眼前的马赛克状况稍微缓解了一点。
“没事……”陈君故试图安慰陈谨言：“现在……清楚……很多……”
她的眼睛究竟怎么样陈谨言是不知道，不过说话感觉流利多了，陈谨言稍稍放心了几分。
半分钟过后，医生和护士赶到了陈君故的病房，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和问答，主治医生对陈氏兄妹宣布了陈君故并没有大碍的消息——至于眼睛上的问题，就是因为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加上刚刚苏醒所致，会逐渐好转。
在一旁提心吊胆的陈谨言彻底安心放松了，他对陈君故说：“你先自己待两分钟，我去给外公和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别担心了。”
陈君故微微点了下头：“嗯。”
陈谨言的电话打的很快，基本上出去转悠了一圈儿就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壶热水。
陈君故眼神茫然地看着陈谨言，陈谨言可能怕她胡思乱想，解释道：“昨天接到警方的电话，给我们都吓坏了。你在手术室里呆了大半夜，外公和爸爸也在医院陪着，今天早上我才把他们送回家。我回来之后听说后来舅舅也来看过你了。”
“哥，你也熬了一夜吧。”陈君故的声音非常轻，犹如蚊叫，“先回家休息吧，医生都我说没事了。”
陈谨言给陈君故倒了一杯水，叹了口气，询问道：“你怎么会开上贺江悦的车？还出了车祸了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外面现在又传得沸沸扬扬。”
陈君故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我自己撞的。”
陈谨言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陈君故的病床前，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研究了一会儿：“应该没糊涂，精神不错，口齿也变得清楚起来了——”他靠了靠椅背，挑挑眉：“你可以继续说了。”
“……”陈君故默了几秒钟，用很缓慢的语速说：“我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并不是我脑子不好嫌命长，非要自己往树上撞。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来将伤害降低到最小，不然很可能引发大型连环车祸，到时候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无辜的路人被卷进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虽然陈君故的语速很慢，但陈谨言还是消化了一阵子：“……所以你为什么要自己撞车？”
陈君故轻叹了一声：“贺江悦的车刹车系统被人动过手脚的……”
“什么？！” 陈谨言脸上的血色顿时全部褪去：“你才回来两三天，就按捺不住了吗？！是谁要陷害你，这么急不可耐……”他顿了顿，轻声问：“是贺江悦要对付你？”
陈君故稍稍咬了一下唇角，陷入一阵若有所思里。
陈谨言等了片刻，见陈君故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就又重复了一遍：“……是贺江悦要对付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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