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不是说你们家住挺近的吗？这咋还没到呀？”
七拐八拐，不知不觉已经走入居民区深处，要说不害怕是假的。
为了两毛五一双的鞋垫儿多走这么些冤枉路，方桂华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来一趟公社可不容易，耽误的不是时间是工分啊！
见她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中年女人不动声色的落后她半步，走在斜后方隐隐将她退路堵住。
然后才皮笑肉不笑道：“小年轻多点耐心是好事，这不，前头就是了。”
这一片儿是平房区，都是独门独院儿的，虽说住的挤，但隐私性比筒子楼可强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年轻人少，白天基本上只有老人和孩子在家。
走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两边的住宅也大差不差，就算想记路也没什么特征。
方桂华的警惕心剧增，好几次都提说不想买鞋垫儿了，待会儿朋友找不到自己该着急了，可都被中年女人打太极似的给推了回来。
“你这小同志瞧着也是个老实人，咋能让我白跑一趟呢？放心吧，我就是想挣点儿小钱贴补家里的男人和孩子，大家都不容易，请你多担待啊～”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也确实占了便宜，方桂华因此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中年女人往她家的方向走，不过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安，暗自提高了警惕。
“到了到了，就在前头～”中年女人一指胡同尽头一扇半开的小木门，告诉方桂华目的地就在那里。
诱拐方桂华花了不少时间，想来妹子应该已经把另一头肥羊宰了。
清楚妹妹的手段，中年女人放心的很，领着一脸纠结的方桂华毫无顾忌的走到家门口。
可就在这时，一声痛苦到极致，几乎变调的惨叫划破安静的空气，差点刺穿中年女人的耳膜，给她吓的，脚步都顿住了。
身边的方桂华本来就有些防备，突然听到如此凄厉的惨叫声，给她吓得想也没想，拔腿就跑！
“哎呀，我的大肥羊！”
都这节骨眼儿了，中年女人也不装了。
她来不及探究惨叫声的来源，招呼着屋里的两个兄弟快快出来帮忙后，就扑腾着两条短腿先追了出去。
到底进了不熟悉的地界，方桂华拐了两条胡同没跑出去，彻底慌了神，叫中年女人从后头扯住辫子，抓了个正正好。
这活儿干的多了，突发情况处理起来也算游刃有余。
中年女人先兜头给了方桂华两个嘴巴子清醒清醒，然后才骂到：“现在知道怕了？晚啦！告诉你老实点儿还能少吃些苦头，走！”
这中年女人变脸变得太快，几乎是转瞬之间自己的处境便天翻地覆。
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方桂华能想象到的最坏最坏的人，无非就是在火车上摸包行窃的小偷；又或者是对她吹口哨说两句流氓话的村里混混。
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中年女人这样一步一步下套，手段狠辣的亡命之徒，她整个人都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手脚还在下意识扑腾，活像一条被人捉到岸上垂死挣扎的鱼。
然后不出意外的，又被赏了两巴掌。
知道跟着中年女人走绝没有好下场，等着自己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无间地狱，方桂华想喊救命，可她嘴刚张开，就被中年女人利落的塞进了一大团馊臭的破麻布。
“呜呜呜！呜呜呜！”
事关生死，人的潜力是很大的。
方桂华剧烈的挣扎，想逃，但她太瘦弱了，即使已经用尽全力抵抗，还是被中年女人死死揪着辫子，拿裤腰带牢牢拴住她双手后，依靠蛮力朝刚才发出惨叫声的院子拖去。
或许刚才发出的惨叫就来自于另一个受害者吧，方桂华这样想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咋被盯上的，一个穷知青，全身上下就五块钱和两张布票，犯得着对她上手段吗？
难不成······对方要的根本就不是钱？
电光石火之间，方桂华福至心灵，她突然想到牛家庄的事。
那一个个被解救出来的妇女的面容，此刻好若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一个个飞快闪过，清晰无比。
那一张张绝望的麻木的好像活死人一般的脸，无一不在昭告世人被人贩子拐走以后的下场。
如果有一天我也会变得跟她们一样，那还不如杀了我！
“呜呜呜！呜呜呜！”
“死妮子！都这时候了还一身的牛劲儿使不完，找打是不是？”
方桂华突然用尽全力剧烈挣扎，害得中年女人差点儿脱手，气的她骂骂咧咧的又狠踹了方桂华两脚，直接一鼓作气将人拖到院门口。
一把推开半开的院门，中年女人将方桂华丢在地上，“老二老三！你们是死人啊？怎么办事儿的，叫那死丫头喊这么大声，跟杀猪····啊！！！”
也不知道这姐妹俩到底谁叫的更像杀猪一些，秦小妹喘着粗气，心里惊讶都这时候了自己还有空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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