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本性不坏，她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
心性纯良，所有的心思都挂在脸上，不遮不掩，她不懂迂回，横冲直撞，经历这一番，她很明显懂事了很多，秦寐语都替萧风衾老怀安慰。
似乎看到萧风衾听到自己女儿说出这番话时感动得捏着小帕子抹泪的样子，秦寐语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知道心疼你阿爹，你阿爹知道了估计激动得又要捏着小帕子抹眼泪了。”
“对啊，我阿爹最讨厌，那个帕子绣的那么难看，他还总是拿着，逢人就说是我送他的，真是让人烦死了。”萧千夜说着话，声音又发闷，“那些人背地里都笑话他拿一个四不像的帕子当宝更是讨厌，等找回我阿爹的魂魄，我一定告诉我阿爹，把他们揍得爹娘都不认识。”
“好啊，你阿爹最会护短了，”秦寐语有些犯困了，含糊着说道，“要是你阿爹在，肯定豁出命护着你的。”
微微侧身，秦寐语的手正好放在纸人萧千夜的身边，她睡意浓浓含糊道，“没事，待在我这也没事的……”
一句话没说完，人就沉沉睡着了。
纸人萧千夜看着在自己身侧微微蜷起的手，鼻头一酸，身子往上面靠了过去，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地说道：“别以为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不生你的气啊，我死的时候，还顶着你的脸呢，想着我就憋屈。清濯真人怎么就喜欢你了呢，我比你还可爱呢。等这件事了了，你们要是成亲，千万不要请我，我最小气爱吃醋，我到时候肯定会……”
身子一歪，靠在秦寐语蜷起的手背上，她叹了一口气，“唉，算了算了，你们要是成亲，我也不是那么不高兴，只是以后你们要是生了孩子，得给我一个玩，我最喜欢小孩子了，我带着他去爬树捞鱼，对了，后山有块野草坡，那里的蛐蛐最好玩了……”
＊＊＊
婚期渐近，薛庭竹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明显，秦寐语也被张罗得吃睡不得安生。
装饰新房也来问她，裁剪喜服也要左三遍右三遍的量，还有什么喜帖喜饼……
秦寐语哪里操心过什么事啊，就连明早吃什么，她都懒得在今晚想。刚开始还有些耐心，再后来，她就直接走人。
萧风衾等人的魂魄还没有头绪，楚卿芫还困在冰火狱潭，婚期逼近，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哪有空纠缠那些事。
不恨苦地有可能的地方，萧千夜带着秦寐语都找了一个遍，毫无头绪。
到了最后，只有一个地方了。
两人站在山巅上齐齐看向薛庭竹如今的住处。
雪无痕。
那里是薛庭竹坐上不恨苦地掌门之后新盖的房子，不大的院子，很是清幽，秦寐语没有去过。
“去吧，找个由头，”纸人萧千夜顺着她的衣襟爬到她的耳畔说道，“就说……就说你想他了。”
“你疯了吧，萧千夜。”秦寐语烦透了她总是趴在耳边说话，伸手拨了拨，“别靠这么近，跟个女鬼似的，说话阴森森的。”
“你看整个不恨苦地都找遍了……”萧千夜贴着她的衣襟又缩了回去，很是郑重地说道，“虽然把魂魄藏在自己住处听起来很瘆人，可我瞧着薛庭竹那个丧良心的，绝对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秦姑娘，试一试嘛。”
秦寐语拧着眉头不发一言，她的心里有她的打算。
去是肯定回去的，可她还是想悄悄去。绞尽脑汁想理由找借口，还要花言巧语周旋，光是想一想，就累得要命。
上次逼出元神，灵力损耗过大，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到时候被捉住，她完蛋了不要紧，楚卿芫和萧千夜肯定跟着完蛋。
“用一用美人计也无妨啊，”纸人萧千夜挪着小胳膊小腿还在怂恿着，“你瞧我们现在死的死，被困的被困，你如今也是弱鸡一个，不用迂回之策还能如何？”
秦寐语不想说话，伸手招了招。
“干嘛啊？”纸人萧千夜看到之后，正要过去，忽一顿，很是警觉地又往她的衣襟处钻了钻，连个头都不漏，“又想把我撕了？那你得给我剪一个好看的！”
“给你剪一只炸毛的麻雀最合适！”秦寐语咬牙切齿道，“整天唧唧歪歪，烦死了。”
萧千夜哼了一声，又往里缩了缩，忽然感觉到自己所依靠之处很是柔软，伸手拍了拍，稍一顿，不死心地大声叫起来：“秦姑娘，你这本钱很足，美人计可行！”
秦寐语：“……”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秦寐语在后山直接捡回来一个活的麻雀，将萧千夜的魂魄逼入其内。
真正变成一只炸毛麻雀的萧千夜先是蹲在镜子前黯然神伤了好半天，忽然发现这个身子比纸人好太多了，她又很是欢喜地上下扑棱着。
先前萧千夜的魂魄太淡了，几欲消散的那种，只好隐在纸人身上养着，如今差不多了，可以驾驭活物了。上次占用她的身体，也只能勉强维持大半夜，只要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动作就会滑落出来，可这次是小小的麻雀，她绝对是可以完全驾驭的。
本来一只麻雀上下左右扑棱得都够让人心烦的了，这一屋子还堆得到处都是喜庆到不得了的物品，晃得人眼晕。流光溢彩的奇珍异宝，包装精美的各式点心，还有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
最扎眼的是那套红色的喜服。
秦寐语在屋子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她起身捏了一块糕点塞在嘴里，就出了门。
她还是喜欢茜色的行云影月含羞，以后和他在一起，就算不能成亲，那他陪自己穿过一次，也算是圆了她的心愿。
忽脚步一顿，秦寐语蹙眉。
这个他……
到底是上一世那个清濯真人，还是这一世的小口吃楚卿芫？
自己上回是答应姓楚的好好想一想的，可一想到这件事，她就不知道如何下手。
内忧外患，她都快被折磨死了。
掌心一痛，秦寐语发现自己刚咬了一口的点心已经被一只丑死了的灰花麻雀吃完了。吃完了之后不走就算了，还用细细的小爪子抓着她的手指头，在上面摇头晃脑地打嗝。
“好吃吗？”秦寐语冷声问。
“好吃啊。”萧千夜打了一个嗝，“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这个糕点的味道还真不错。”
“是吗？”秦寐举步往外走，“红烧麻雀也很不错，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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