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我们岛上或许真的能找到你家小弟,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诶——”
闻言,林友和脸色骤变,急道:“为何这么说?还请各位兄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说来话长,正好我也要回家了,顺便带你去小乐家里看看就知道了。”
林友和谢过说话的汉子,跟他一起上岸。
林半夏等人见状,扶着李桂梅也跟着先后下了船。
在路上,那名姓李的汉子叹着气将情况说了一遍。
林半夏听完心都凉了,更别提她阿奶跟爸爸他们了。
他说,在十五年前确实有个十二岁的男孩,被他们半屿村有名的难缠又刻薄的吴剩夫妻俩给带回了村里。
那个男孩被带回后,吴剩两口子对外称男孩是被人扔到荒郊野外没人要的,他们正好没儿子,就将人带回家来养着,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
他们还说,男孩认生不敢见人,从来不让大家看到,更不让村里人对外说起男孩的事,不然谁害得他们没了儿子,他们就闹得谁家鸡犬不宁。
因此,男孩捡回来三年了,他们岛上见过他的还寥寥无几。
但是但凡见过男孩的,全都很心疼他可怜他。
而这位李伯伯就是村里第一个见过男孩的人。
他说,那对刻薄的夫妻俩简直是把男孩当成畜牲在使唤。
没日没夜的让他干活不说,还要整天挨打受骂、衣不蔽体、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没有一块好肉。
当时那孩子已经被折磨的看见人都害怕了,他想上前去和他说说话,男孩却被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嘴里还低喊着:“别打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逃跑了!我不回家了!”
听到这里,李桂梅个林美容已经泣不成声。
林友和跟夏鑫顺拳头握的死紧。
青山村同来的众人一个个也都是咬牙切齿,满眼心疼。
大家情绪都很激动,林半夏便抬头问道:“李伯伯,那后来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等我再见到他时,人比之前更消瘦了,也更怕人了。
诶,再后来就听说他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病,见到谁都想咬,吴剩夫妻俩把人看的特别牢,大家就都没见过他了。
直到那夫妻俩在海上出了意外死亡后,众人终于见到他。
当时,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伤心也没有高兴,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然后大家才发现他的脸伤了半边,一条腿也瘸了。”
李桂梅闻言,心疼得几乎要晕过去,林半夏和林美容要用很大的力才能把她扶稳。
“阿奶,你先别伤心,是不是小叔还不知道呢。要是……”
林半夏想劝人,但是劝到一半发现怎么劝都不行,干脆闭了嘴,抓紧阿奶的手给她支撑。
……
“人就在这里了,自从那两口子出意外后,他隔段时间会白天出现在渡口一次,遥遥望着海面出神,但其他时间他都一直在家里,也不知道吃得什么。”
李汉子带着林半夏他们在一处低矮的土坯房面前停了下来。
“你们少带点人过去,那孩子还是很认生的。”
大家点头,除了林家人和夏鑫顺父子俩,其他人都退开了一段距离。
李桂梅紧走两步想要上前,却又近乡情怯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那斑驳的大门发呆。
林友和跟林美容红着眼眶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没人理会。
林半夏的眼睛在房子周围扫了一圈,发现一个窗户后眼前一亮,让夏辉扶着李桂梅,自己跑了过去。
有人想要跟随,被她阻止了:“我去窗户那里看看,你们都别跟来。”
林半夏跑到窗户那边,站着看了会,突然就冲里面喊:
“你好!我叫林半夏,我爸爸叫林友和,阿奶叫李桂梅,我们是过来找失散多年的亲人的。”
“嘭”
林半夏的话音落下,屋中突然传来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既期待又忧心。
林半夏抬手招呼大舅过来,边继续说话边示意他把自己抱到窗上: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林友乐的人?他是我的亲叔叔,我们找他找了十几年了,一直找不到,阿奶都病了好几回了,可是没有找到人就一直坚持着,不敢倒下。
我爸为了找小叔,上山下海的,手脚都断了好几回了。
我们真的很想他,能不能请你出来告诉我们,到底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林友乐的人?”
这次,里面安静了很久,久到大家都以为之前的声响是错觉了,才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从林半夏贴着窗户的耳里传来。
然后,她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她的眼圈也倏地红了。
里面的人真的是她小叔啊!
“小叔,我知道你就是我小叔。你开开门好不好?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小叔,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你开门跟我们回家,一家人团圆好不好?”
压抑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李桂梅再也忍不住,扑到窗户这边,哭着喊道:“乐乐,娘的乐乐啊!
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当年没有看好你,才会让你遭大罪了。我们回家,回家娘好好疼你,好不好?”
里面的哭声更大了。
李桂梅也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抹点眼泪,哑着嗓音大喊:
“乐乐,你以前不是总说娘偏心你大哥总骂你二哥吗?
没有了,娘再没有偏心了!你大哥跟你一样也不要娘了,他这么些年都没回来过。
娘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道你大哥是生是死,娘可怜可恨呐!
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在身边,却总是意外不断,灾祸连连。要不是你二哥命大,娘就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里面的哭声渐渐停歇,林半夏听到有脚步声朝窗户边靠近,她给李桂梅使了个眼色,李桂梅脸上一喜,吸了吸鼻子,又接着道:
“乐乐,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大哥!也对不起你二哥!
娘是罪人啊!你是不是心里非常恨娘,才会不愿意开门,不愿意跟娘回家?”
里面的脚步声停了,林半夏感觉到有什么摩擦过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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