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痛楚难当，可樊襄耳朵还是好用的，一阵脚步声窜进来，她顾不得其他，翻身先躲进附近一个柜子后面。
等她定睛看清眼前的一切，顿时张目结舌愣在原地。
铜雀塔早就没有影子了，她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塔灵又幻出人形，这次也不坐轮椅了，飞到樊襄身边先将两块神石取了回来。
尔后，见神石无恙，塔灵松了口气，这才端详起倒在地上的樊襄。
“行了，起来吧。被你垫在身子底下那位，脸都压紫了。”塔灵踹了踹樊襄，不耐道。
抢了我两块石头，差点酿出个弥天大祸，现在装死赶趟么？
“快起来！”塔灵又踹了樊襄几脚，却见她面色安详，睫毛都不颤动一下，顿时有些起疑。
“醒醒啊，别装了啊！”说着，他探了探樊襄的鼻息，一时间也拿捏不好了。
说没有呼吸吧，却有些微微的触感。
若说有呼吸，未免太微弱了点。
此刻，从后面闪出一个人影，塔灵立刻叫住了他：“北长老，你来看看，她是死了么？”
原来，自始至终都有一人藏在塔内，默默观看着一切。
北荣堂比六十一年前成熟了不少，蓄起了胡须，可面相依旧英气逼人，一看就是修为精深保养得当的模样。
早在铜雀塔出现的时候，塔灵就已经将他藏进塔内。
他亲眼看着众修士为了灵器失心疯一般的争抢，却一直躲在后面一言不发。
见所有人都晕倒了，他这才走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塔灵手里的两块神石，又看了看不省人事的樊襄。
“自从在卷轴上看见这个名字，我就一直好奇着。樊襄据我所知，应该就是六十多年前最后一次宗门大比的时候，和六皇子一起死掉的那个女人。只可惜当时我误杀了六皇子，自己也身受重伤，没亲眼见到那个樊襄。”北荣堂绕着樊襄转了一圈，左右打量着，这个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模样，论年纪倒是有些不符，“尊上，您是否知道为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会与史册大能们在同一个卷轴出现啊？”
塔灵摇摇头：“自然不知，本尊都没见过那个卷轴好吧？你别说些没用的了，这丫头到底什么情况，死了么？”
北荣堂也对樊襄很是好奇，一方面好奇她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好奇她到底有没有分辨出哪一个是“心想事成”。
他假模假式的蹲下身，一会儿帮樊襄号脉，一会儿撑开她的眼睛看看瞳孔，一副在望闻问切的医者模样。
实际，却将自己的一丝神识抽离，送进樊襄的灵台之内，想窥探一下。
塔灵不懂人体，更不通药理，只能干巴巴在一旁看着。
铜雀塔虽是他做主的地方，却也有必须要遵循的规矩。
除了不能妄语之外，不得伤人性命也是一条。
虽然，他觉得樊襄这丫头明明是自己作死，但是若当真死在塔里，他怕也逃不了干系。
“不是我说你啊，这次你选的这些器骡子，素质也忒差了。一进门全都失心疯了一样，本尊又不能阻拦。若不是这丫头打岔，搞不好这一屋子人都要疯在这里的。”看着一地东倒西歪的修士，塔灵又不满道。
北荣堂还在搜索樊襄神识，不便分心，草草说了一句：“只有这样的人，才容易控制。”
塔灵并没看出不妥，继续抱怨：“你通过他们获得宝物灵器，我也得了灵光，确实互惠互利。可是，你不能做的太过了啊，若是进了铜雀塔的人全部疯癫成狂，下次仙市现世，还会有人敢进来么？”
北荣堂微微一笑：“尊上太轻看世人的贪婪了。”
这些人带走的灵器，就算是开个武器行当也够用了，等到他们离开铜雀塔，北荣堂只需记得谁取走了自己心仪的物件，花钱加威逼的将东西夺过来便是了。
若是所有人都疯了就更加简单，全部收归璜盈宗所有，再赐下些丹药，那些家眷就会感恩戴德，绝无二话。
原来，这些年璜盈宗每每都能预测仙市的位置，早早做好准备，并不是因为什么先知降临。而是，北荣堂早在金鸾仙市现世之时，就已经与其达成了交易。
仙市靠着他扩散影响，招揽更多的修士，维护秘密。
他则靠着仙市敛财，同时也极大的扩张了璜盈宗的势力与影响。
每次仙市开市，璜盈宗借着售卖入场银券就能大发一笔。同时，又将进入仙市获得的灵器回购、回收甚至回抢一部分，又是大赚一笔。
不仅如此，北荣堂甚至派出宗门里尚未站稳脚跟的小弟子，让他们进来搜刮灵器宝物，就像运送货物的骡子一样使唤。
出去之后，把灵器一收，至于人如何，北荣堂并不在意。
这些小弟子都是尚未归入长老门下的新弟子，无根无系，是痴傻了还是彻底落了魂成了个活死人，都没人关心。
北荣堂的一缕神魂在樊襄灵台窜来窜去，极力寻找她见到“心想事成”石的记忆。
这丫头灵台一片空空荡荡，十有八九是魂魄离体了。
寻常人神体相离，肉身就会死亡。
修行之人自然能保持久一些，但也不能长时间没有灵识驻守肉身。
本来，一个醒魂咒就能解决的问题，北荣堂偏不打算做这个顺手人情。
他在樊襄灵台反复寻找，想捕捉到判断两块神石的方法，哪怕是蛛丝马迹。
可就在此时，他的眉头猛然间一缩，感觉这丫头灵台出了其他神魂，想要抽回离开的时候，北荣堂悲催的发现，自己已经抽不回那一缕神识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钻进樊襄身体，就像要霸占这副躯壳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塔灵只觉得脑门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等他捂着额头再看清楚眼前的时候，被一个凭空出现的胖老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塔灵一手扶额一手指着他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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