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容予不过是金丹期的小修士，但这般站在大乘期的谢无年面前对峙，竟也完全不落下风！
谢无年甚至疑心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和他一般强的人，甚至伴生剑都感受到对方如有实质的敌意，在他手中若隐若现想要出来。
他强迫按捺住这种敌对的情绪，沉声道：“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
“不必，以后我会看顾好师弟。”
容予傲然看着面前的男人，表情越发难看。
这一刻，他甚至有了带着池晏脱离师门的想法。
真是该死！他师弟左拥右抱他还没说什么，凭什么谢无年可以管！
谢无年抿紧唇，似乎也没想到有什么可以辩驳的，犹豫半晌，竟直接消失在原地。
容予稍微放松下来，又马上回身去扶池晏。
但看他家师弟却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蹲在那里，一只手还覆盖住那该死的掌印，目光涣散，表情要哭不哭的。
实在是委屈极了。
容予险些就要忘记刚刚池晏拉着一男一女进包厢的事儿了。
他走过去，也蹲了下来，抬手想摸摸池晏的脸，却被他一下躲开。
但躲这么一下，却让容予看到他侧颈上的胭脂。
——竟然不只染在了衣服上，还染在了脖子上！
若此时池晏抬头看，便能看到他家师兄的眸子突然之间就变的漆黑无比。
那里黑气氤氲，似乎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但容予说出口的话，却如往常一般，温柔的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他道：“师弟，你衣服脏了。”
“师兄……”池晏像是努力憋着不哭，发出的声音都带着清浅的哽咽声。
他无比委屈的问道，“师父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容予听见了他在问什么，但他还是说道：“师弟，你衣服脏了。”
“……哦。”池晏不知道为什么容予这么纠结这个，刚刚谢无年也说了什么看领子。
他记得，在屋里的时候那女子险些摔倒，他扶了一把，对方的唇似乎是擦过了他的衣领，大约是留下了什么痕迹。
他觉得无所谓，但似乎他师父和他师兄都觉得不行。
那便换件衣服吧。
池晏吸吸鼻子，心情也被什么衣服什么的影响，暂时不去想谢无年对他的态度了。
他站起身，将身上的道袍直接脱下来丢在一旁，然后掏出一件新的刚要换上，忽然整个人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便扑进了早就等待着的某个人的怀里。
容予眸色沉沉的低头，拇指轻轻按在池晏染了胭脂的脖颈上。
“人也脏了。”他没什么表情的开口，下一刻，整个人连同池晏一起幻化成黑雾消失在原地。
身后的小屋中，却突兀的亮了了灯，两个熟悉的影子从窗户透了出来，不管谁此时经过，都以为容予和池晏就在屋里。
然而此时，这两人却已经出现在之前他们一起泡过的温泉中。
池晏依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容予便抱着他，一起沉入温泉。
片刻后，白色的长裤被抛了上来。
池晏就那么软绵绵的靠在容予的怀里，全然不知自己信任的师兄要做什么。
容予却也一时没做什么。
他就那么抱着他家师弟，在温泉池子里做了片刻后，缓缓撩起水，货真价实的帮他洗起澡来。
被不小心蹭上胭脂的地方，容予用力揉搓，搓的那一片肌肤变成了鲜艳的血红。
池晏本就肤白，那一点红便格外显眼。
容予几次忍不住去看，却又强迫忍住不再去碰。
他把师弟洗了个干干净净，又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弟子服，这才重新走进温泉池中，洗掉自己在清欢楼沾染的一身难闻味道。
池水粼粼，今日的月亮比昨日他自己来时还要圆，还更亮。
容予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洗刷干净，又重新穿好衣服。
师弟就在身后，虽然他现在也有点难受，但……他不想当着师弟的面做什么。
好不容易平复了，刚一上岸，容予就看到池晏就那么乖乖的躺在那里。
衣衫稍微有些凌乱，是他刚刚亲手套上的时候太过紧张造成的，此时看来，却……有些让容予觉得不太对劲。
他闭了闭眼睛，抬手压了压翘起的下摆，走到池晏面前，蹲下看他脸上的伤。
很奇怪，若说谢无年这种修为的想惩罚徒弟，有千百种方法，甚至不会留下痕迹。
但这一巴掌，却像是对方连灵气都没调用，实实在在打出来，打在池晏脸上的。
相比惩罚，更像是泄愤……
容予蹙着眉，掏出灵药轻轻覆在池晏脸上，脑中却同时想起那一剑劈开清欢楼的场景。
那剑气，那招式，不太像是龙牙真人……
另一边，龙牙真人刚带着众弟子火急火燎的回到无垠寺，便被掌门叫了过去。
他临走前又狠狠瞪了自己那不省心的大弟子一眼，然后蔫了吧唧的就去了。
谢无年没有和无涯门众人住在一起，他还住在佛子曾经的住处，此处四下无人，只他自己背着手站在廊下。
龙牙真人轻咳一声：“掌门。”
“嗯。”谢无年斟酌着用词，语气虽还淡淡，却也多少带了些懊恼的情绪，“该赔偿的……你去处理一下。”
龙牙真人脸皮忍不住抽抽了一下，很想说他是峰主，不是处理杂事的。
但他不敢，只能憋气道：“是。”
见谢无年又不说话了，龙牙真人却忍不住，低声说道：“掌门也太冲动了……两剑毁了一个楼……还好没出人命……”
他断断续续、小心试探着说了几句，见谢无年没反应，便终于大胆一次：“那个，掌门是怎么知道他们去那里了呀？”
“……本座有事找容予，没见到人，便算了一下。”谢无年竟是有问必答，丝毫也不隐瞒的模样。
龙牙真人深感这个回答合理，便也没多问，只又劝了谢无年几句让他以后莫要冲动了，到底是一派掌门云云，这才离开。
毕竟就算是活了几百年的龙牙真人，也绝想不到会有人无事便通过水镜悄悄看自己徒弟，看到不愿意见的画面还会发脾气。
等人走后，谢无年终于动了一下。
他将右手举到身前，垂眸看了一眼，眸中全是不解和懊恼。
毁了一座楼不算什么事儿，他做过许多次。
但这只手，为什么会去打那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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